红楼梦忆

因为工作关系，我来扬州十余次，不过竟未入瘦西湖游赏过一次。这次，北方冷空气降临，扬州明显冷了许多，窗外开始下起了冬雨，在一个天色阴沉的午后，我终于踏入了瘦西湖……

行前，我订购的邓云乡的“红楼梦忆”到手。邓先生是87版红楼梦的民俗顾问，如今已驾鹤西去。三十年前的烟花三月，红楼梦在扬州的何园、瘦西湖的徐园、柳堤、凫庄等地取景拍摄。我把红楼梦忆中扬州段的几篇回忆录仔细看完后，心已经飞到了瘦西湖的亭台水榭中去了。

从南门入园，沿着柳堤一路北行，冬水中的鸭子、泛波的画舫，随着我的脚步一路北上。朱红色的小画舫挂着竹帘，帘后是不是坐着个饮泣的林妹妹呢？湖内不时驶过几艘机动大船，倘若入夜，两岸华灯点上，石栏上系起水晶玻璃各色风灯，点的如银光雪浪，那龙舟上岂不是坐着省亲的元春？瘦西湖虽不如杭州西湖烟波浩渺，然而如丝的柳叶、静谧的洲渚、秀气的拱桥，还有忧伤的红楼梦，就让瘦西湖足以更胜西子湖了。

循着风铃声，登上瘦西湖的精华所在－五亭桥，五亭桥又叫莲花桥，桥上五亭形似水中盛开的莲花，桥下十五个桥洞，中秋之夜赏月，虚虚实实十数个月亮，定会勾起你更多的乡愁。亭檐的铜铃在风中发出脆脆的声响，随着瘦西湖的烟波飘向南，飘向北，飘向悠远的从前。

下五亭桥后往南走，在法海寺的对面就是凫庄了。当年在凫庄拍摄了刘姥姥赎巧姐的戏，凫庄的竹门颇为矮小，进门后经过三折石桥就到了凫庄洲渚了。当年的凫庄茶社已然闭门歇业，走过刘姥姥当年走过的曲折游廊，转回花园内。花园内的一座小假山，藤蔓在冬雨中显得越发鲜绿，这里大概就是当年贾瑞喊“请嫂子安”的地方了。

下五亭桥往北，过小白塔，我一路寻着一座不知名的桥，竟遍寻不见。这座桥，就是当年宝玉从狱神庙中落魄出来经过的那座桥。在桥上宝玉撞到北静王的官轿，被衙役一鞭子抽倒滚落下来，桥下一首妓船驶过，流落风尘的湘云大喊“宝哥哥”，宝玉就在此失魂落魄地冲入水中与湘云话别。

我路遇一女导游，问起此桥，导游随手一指一座小桥：“就是这个了。” 我狐疑地走过去，一看这格局哪像过官轿的大桥。罢罢罢，再折返自我寻去。功夫不负有心人，不多远就看见一座青砖桥面的大桥，桥顶的桥匾看不真切，看格局应该就是这座桥了。我走上桥头，俯首探视桥匾，在灰白的匾底上依稀看见此桥名曰晴云桥。晴云桥下并排停着一溜朱红的小船，没有船客，只有大船驶过泛起的水波，和桥上静静站着的我。

换个角度，来到湖对岸的二十四桥。走乏了，我在湖边的石阶上坐下，点上根烟，打开手机里的“葬花吟”，看着烟波尽处的晴云桥，看着“花谢花飞飞满天，红消香断有谁怜？游丝软系飘春榭，落絮轻沾扑绣帘......”